「林叶夫妇」失眠
文/旬一秋
–时间线为录制我们的歌
在酒店的床上翻过今晚第十三次身后,阿Lam终于睁开了眼睛。
天花板黑黢黢的,半掩的窗倒映着一枚银月的影子,低垂的窗帘随晚风轻轻舞动,光洁的木地板漫开如水月色,阴影扭曲成桌椅的形状,满怀心事地缩在房间角落。
他不是很想起来,但显然也无法入眠。
一向早睡早起、睡眠质量尚佳的健康作息的人,现在失眠了。
失眠是一种玄学,想念也无迹可寻。
脑中十分十二寸的碟已经播完两遍,阿Lam切了零时十分。他的手指在身畔随节奏点着,漫不经心地推测现在的时间,大约绝对不止零时十分。看表在现在成为一种没有意义的举措,虽然他这回带了不止一块表,手机也正在床头柜上躺着随时候令,但他就是不看。
也许是那个属于自己的人型钟表不在。
他略带忧郁地想。
就像她说的,他钟意买表。无论他有多少表,功能与声音总归单一,虽然嘀嗒声也悦耳,然而他的评价是:不及人工。于是理直气壮地问身边人:
“诶,现在几点了?”
一开始叶小姐还会在乖乖回答前娇嗔抱怨几句,后来也渐渐习惯了他这怪癖——反正还有更怪的不如先麻为敬。
事实证明她是正确的。
他就这么笑了起来,在酒店乌漆嘛黑的单人间里,大半夜,毫无预兆的。
没有出声是他最后的矜持。
他默默把被子又蜷了蜷,抱在怀里,软乎乎的紧贴着他。过了一会儿又箍了箍,把脸贴在柔软的被面上。
被子可不会嫌他胡须扎。
夏季的高温并不会影响他抱她的意愿,毕竟家里空调温度低——这可不是他调的他不是他没有——她本来就要盖被子,就更不会拒绝老公的怀抱。他也喜欢冬天的晚上,搂着她就像是抱住了一个小火炉,虽然偶尔也会引火上身不过问题不大。
上一回跟她联系是什么时候呢?他电光火石之间想起是早晨。电话只通了两三分钟,匆匆忙忙就撂下了,好像是约好友逛街快迟到了。他得到了一个隔着电话线也显得有点儿敷衍的亲亲,还有可怜的两声“嘟——”。
阿Lam合理怀疑她口中的“快迟到了”约等于“已经迟到很久了”。
但他没敢说,不对,他在心里纠正自己,是没来得及说。
三分钟,聊胜于无。阿Lam这么安慰自己。
这实在不是他有意思念,只是她今晚不太听话,偏偏喜欢在他心里蹦跶。真是Bunny。
他把自己失眠和思念归咎于夜晚使人感性。
也可能是下午眯的一小觉的原因。他同胡夏去排练,间隙在休息室里一个人发呆,暂时的离巢老人呆着待着就睡过去了。睁眼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,他晃出休息室,走廊里工作人员都好小声,排练厅里年轻人像是没歇过。他在角落里观察对方的神情,承认自己有种翘起嘴角的冲动,但是目睹痛苦面具的恶趣味在其中只占了约摸三成。
他无声喟叹,完成了今晚第十四次翻身。
他怕自己真的呆呆坐至夜半六时。一想到这他就头疼。不如想些实用的。预防他明日打盹影响工作。
他当然不能给搭档拖后腿。排练流程心底过了两遍,在《成吉思汗》“呼哈呼哈”的开头节奏里,他很自然地想起胡夏的名字,音调也相契,唔,就这样改好了。不要告诉他。
他悄悄夸了夸自己的创意。
嗯,宝刀未老。
满溢的思绪绕了许多个弯,兜兜转转汇聚在终点,注成一汪泉,倒映着星月,像眼睛。
睁眼是她。闭眼是她。
他想同她讲,这些日子遇到许多几好几好的人,他们没有被遗忘。新城市也有新风景,是从未见过,但他特意为她留了影。还有一个人的旅途,实叫人体会到何为,一日三秋。
现在是夜半时分,不知几刻。但是无论如何,林子祥先生是真真切切地想念了叶蒨文小姐几个钟。
他默念着她的名字,慢慢被柔软的睡意缠上,迷迷糊糊的一瞬间,他给自己留了个念想。
希望叶小姐最好睡个好觉,早些打来电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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